从人口流动看新型肺炎疫情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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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2-07
近日来，每日的新型肺炎疫情动态变化牵动着无数人的心，除了赶赴重疫区支援的一线工作者外，很多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疫情的发展态势及主要风险点也进行了分析。本文使用官方公布的疫情数据，结合流动人口监测调查和百度地图实时数据，从人口迁移流动的视角对各地的疫情传播风险进行了初步的讨论。
1. 除湖北省外，人口流动大省是疫情传播风险高发地区。
目前人们可以更加方便地从百度大数据获得春节期间迁移流动的数据。我们通过分析发现，武汉封城前的从湖北人口流入、流出的数据与2017年国家卫生健康委组织的流动人口调查的流动方向、各省占比基本一致。但由于百度数据只有人口迁移指数，没有具体的迁移比例，因此在分析人口流动规模时我们采用国家卫生健康委2017年的流动人口调查数据。
从疫情规模看，除湖北省外各地确诊人数最多的是浙江、广东、河南、湖南、江西和安徽，当前累计确诊病例均在600-1000例之间，合计5036例，约占湖北省外确诊病例的56%。上述省份都是全国人口流入或流出的主要来源地，流动规模和流动范围均排在前位。
图1 2020年1月23日以后的确诊人数累积增长情况比较（单位：例）
数据来源：全国及各地卫生健康委，世界卫生组织
2. 湖北人口跨省流入和流出的双向传播风险应重点关注。
基于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监测调查数据估计，河南、重庆、安徽、湖南、江西、福建是湖北省流动人口的主要来源地，73%跨省流入湖北省的人口来自这五个地区，这些地区可能是春节前返回家乡的关键人群，这部分人构成了湖北省外新冠肺炎的传染源；广东、浙江、江苏、上海、北京、福建是湖北省人口流出的主要方向， 90%湖北省跨省流出人口集中在这六个地区，这些地区是春节后返程的主要接受地。综合来看，湖北省人口流出规模大于人口流入，流动过程中的交叉感染风险高，各地加强对主要来自于湖北疫区人员的隔离监控对后期减少传播风险有益，后续对百度地图迁徙大数据的分析也支持了该结论。
图2 湖北省跨省流入-流出人口分布估计（单位：%）
数据来源：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
注：1.从湖北流向各省的人口占比指从湖北省流入**省的人口占湖北省全部流出人口的比例；2.从各省流入湖北的人口占比指从**省流入湖北的人口占湖北省全部流入人口的比例。
3. 武汉封城效果明显，但滞留人口基本保障问题有待解决。
通过比较2020年和2019年春运期间的迁移指数可以发现，城市封锁后武汉无论是流入还是流出的人口规模均出现骤减情形，计划离开但滞留武汉、计划前往武汉但滞留外地的人口规模较大，应更加关注这两类群体的生活和医疗保障问题。同时，在解除封锁后，两类群体或将重新开始流动，再次产生一波返回武汉和离开武汉的迁移流动高峰。
图3 2019年和2020年春运期间迁入武汉的规模指数比较
图4 2019年和2020年春运期间迁出武汉的规模指数比较
注：数据来自百度大数据平台，迁徙规模指数反映迁入或迁出人口规模，城市间可横向对比，年度间可纵向对比。
4. 城市封锁前人口流动出现小高峰，构成了疫情传播的主要来源。
从图4可以发现，与2019年春运相比，到在腊月二十五到二十九之间流出武汉的人口出现一个小高峰，那么这些人主要去哪儿了？接近7成的人是从武汉流向了湖北省内的其他地市，这也是许多专家讨论距离武汉越近、疫情越严重的原因之一。因此，从武汉流出到河南、湖南、安徽、江西等地的人口占比较高，这些地区的防疫压力也越大。如果考虑二次传播的问题，从湖北流出的人群去向也应该关注，河南、湖南、重庆等流出大省的风险更高。
表1 2020年1月10日-24日进出湖北/武汉的人口情况
排序 | 流出武汉的去向 | 流入武汉的来源 | 流出湖北的去向 | 流入湖北的来源 |
1 | 湖北省(69.4) | 湖北省(59.07) | 河南省(16.96) | 广东省(28.04) |
2 | 河南省(5.68) | 广东省(8.07) | 湖南省(15.1) | 浙江省(13.94) |
3 | 湖南省(3.48) | 河南省(3.83) | 重庆市(8.03) | 湖南省(7.86) |
4 | 安徽省(2.27) | 浙江省(3.51) | 江西省(7.55) | 江苏省(7.12) |
5 | 江西省(2.12) | 江苏省(3.25) | 广东省(7.5) | 河南省(5.8) |
6 | 广东省(1.94) | 湖南省(3.22) | 安徽省(6.16) | 上海市(4.5) |
7 | 江苏省(1.46) | 上海市(2.46) | 四川省(4.25) | 福建省(4.32) |
8 | 重庆市(1.27) | 北京市(2.46) | 江苏省(4.19) | 江西省(3.68) |
9 | 四川省(1.24) | 安徽省(1.79) | 陕西省(3.58) | 重庆市(3.44) |
10 | 山东省(1.1) | 江西省(1.66) | 浙江省(3.44) | 北京市(3.23) |
注：1.数据来源于百度地图慧眼春节迁徙数据；2.括号内数字为所有流入或流出某地人口的百分比；3.由于篇幅限制，本表格仅列出进出湖北或武汉排在前10位的省份。
5. 高人口密度地区的疫情潜在传播风险更高，部分省份疾病实际传播高于预期。
在不考虑医疗服务资源和疾病预防控制力度差异的前提下，仅从现有确诊人数规模、滚动传染率和人口聚集程度三个维度看，浙江、上海、广东、北京、湖南和河南的潜在传播风险更高。
图5 基于人口密度计算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传播风险系数
数据来源：全国及各地卫生健康委，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调查，中国统计年鉴。
计算方法：1.分别计算各地确诊人数、发病率和人口密度，产生关于传染源规模、传染风险率和传染距离三个代理指标；2.使用主成分分析法从三个指标中提取1个因子并计算得分；3.对因子的分进行标准化处理，得到风险系数值。
在对各地的确诊率和传播风险系数进行组合排序后可以发现，上海、广东、河南、江苏、山东、四川、河北、辽宁等地的确诊率排序低于传播风险排序，疫情实际传播情况比预期相对更轻。但是，重庆、江西、海南、宁夏、黑龙江、青海、吉林等地确诊率排序高于传播风险，疫情实际传播情况比预期更严重，而这些地区恰恰是医疗基础相对薄弱的地区，控制疫情蔓延的压力巨大。
图6 确诊率和传播风险系数排序匹配情况
注：确诊率计算涉及的指标来自全国及各地卫生健康委和中国统计年鉴，传播风险系数说明见前文解释；确诊率和传播风险排序共分30个等级，其中最高为30级，最低为1级。
中国人口与发展研究中心 史毅 王晖 王英安 邹艳辉 王丹寅 冯赫
（研究所使用的数据均为公开数据，分析结果仅代表个人观点。）
来源：中国人口学会